天地有政氣

『民國85年間發生空軍作戰司令部女童遭性侵殺害案，軍方當年速審速結，槍決江國慶。但監察院歷經7年調查，昨天公布調查報告，認定國防部違法指派反情報隊，以非法手段取供，自白內容和客觀證據充滿矛盾，卻火速執行死刑。』『江國慶母親感謝監察院糾正國防部，還她兒子清白，王建煊表示，這種時間不講話、陪伴是最好的安慰，「待在那裡就是一種關懷、就是愛。」他不是不關心此案，而是不能評論個案。王建煊表示，任何人碰到別人遇到非常痛苦的事，無法用言語或物質給予安慰，這時候就靜靜待在那裡。(註1)』

在二月河的小說裡，記載了清朝開國不滿百年的一個宰白鴨的公案。清康熙皇帝微服出巡，看到死囚死前遊街，突然想起這個死囚是他親批「斬立決」的六七十歲老頭，囚車上的卻二十出頭！才知道死囚換人死的弊端。有人被殺，殺人犯也抓到了，使一使銀子，就能換一個窮小子或把罪名安在別的死囚身上(註2)。

對於職司抓賊的官府而言，有人被殺死了，就趕快抓一個人來殺頭，還家屬公道。至於被抓來殺頭的，人是不是他殺的，有那麼重要嗎？順著這個邏輯，明末崇禎皇帝，李自成造反，遍地盜匪，民不聊生，崇禎獎勵官兵殺賊，一顆人頭一兩銀子，官兵一出城，看到真強盜就躲起來，然後到偏僻農村劫掠，把良民百姓殺頭冒充剿匪的成績，再回頭賺崇禎的銀子。台灣的執法者，破大案有獎金，還能破格升遷；至於破的是真案還是假案，誰管那麼多！執法者叫死囚說人是他殺的，要他向被害人上香下跪，再寫下自白說人「真的」就是死囚殺的，輕而易舉。反正人抓到了，趕快殺了，就能升官發財。沒憑沒據？呵，崇禎的官兵還都是直接砍了頭去領賞哩！

原來宰白鴨是有典故的，不知道這個叫不叫執法者的「歷史共業(註3)」。想著想著，彷彿夢見了江國慶。「在這死囚牢室裡我已撐持了好多天了。叫天！天不應！喚地！地不靈！幽暗黑牢裡，有誰聽見我的呼喚？觀世音菩薩！耶穌基督！穆罕默德！太上老君！你們聽著：我好恨啊！我恨那些把我送往刑場、推向死亡的軍法官，檢察官們，讓我活著咬他們一口，死也甘心！(註4)」

被姦殺女童的家屬，要找回來的公道，難道是要國家去殺一個無辜的人來抵命嗎？女童死了家屬已經夠傷心，現在多殺這條人命，要算在誰的帳上？對家屬而言，更重要的是殺人真兇到底在哪呢？江家這點倒是比受害女童家好，起碼殺子的兇手個個有名有姓，一個也跑不掉。而且大部分都還活著，不必找上他們家人(註5)。監察院長王建煊在開頭時就表示，他不能針對個案發言，這是規矩。報告院長：「如果蘇建和案，主嫌王文孝不是被軍方很快的槍斃，蘇建和三人可以在死活之間搞這麼久嗎？第一個可以說是個案，江國慶是第幾個了？」軍方的歷史共業，可以回溯到明朝，跟崇禎時不打土匪，只栽贓良民殺頭領賞的官兵(註6)一樣。這不是個案，而是通案，只要抓錯人，判錯案的懲罰不是立刻報復在自己身上，他們的心態就會跟死囚殺人心態相同。殺人時反廢死，可以爽一下，殺完人被抓到，就成了廢死的。如若不信，把這些人一個個揪出來，通通判死，看他們是廢死還是反廢死？

所以，我已經證明軍方亂殺人，殺錯人；或是先殺了，趕緊升官發財，不管其他人死活是通案，不是個案。因為升官發財是軍人最強大的殺人誘因。不針對通案訂出管理的辦法，這個國慶之後，還會有很多個國慶(註7)！王院長尸位素餐，只會在一旁安靜的陪著，看江國慶被槍斃了那麼久，卻甚麼也不做。只曉得等待生命，等待死亡，等待著，永遠也不會來臨的寬恕！



註1：有網友在我前幾篇與監委糾正案有關的評論留言，說監察院長不見了，所以我寫這篇文章把他找出來，請網友安心。

註2：康熙看到這個個案，負責發執行令的馬齊，搶到刑場說：「刀下留人。」因為馬齊怕人殺了，死無對證，康熙會殺了他。康熙則想，還有多少待宰白鴨？於是下令一年不殺死囚，派雍正去好好查個清楚，詳康熙大帝。

註3：歷史共業，就是他做的事，他不負責，要賴給全民的意思。(最好舉一些宋朝或明朝清朝的例子，但非必要。)

註4：有點搞混了，這段話可能是國小國慶典禮上表演背書時背下的，好像叫甚麼「南海血書」的樣子，我改了幾個字，根據原稿，血書作者已經死了，所有親朋也都死光了，應該沒有著作權的問題。

註5：冤有頭，債有主，殺人的還沒死，一個都別讓他跑掉。這回，千萬別再搞甚麼國賠了。你殺人，老子賠錢，天下焉有是理？如果殺人不用償命，也不用賠錢，還能升官發財，一輩子享盡榮華富貴，等著看好了，江國慶不會是最後一個。

註6：現在不打仗，看軍人的本質只能從小說看。但是可以參考同性質的警察在新聞的表現，警察可以過肩摔檳榔西施，卻眼睜睜看著撞死人的嫌犯，號召朋友到車禍現場來回輾屍而不管，就知梗概。

註7：如果總統像康熙一樣，不用特別籌辦百年國慶，天天都是國慶。

PS：本文部分改寫自「從陸正案再論死刑不執行的問題」